剪怀

　　一

　　绿意漫上的时节，叶儿与枝丫说着家常的话

　　在院落里，有几缕风翻飞衣角，醒了，在房檐上打着滚儿，

　　拐进了屋里，奶奶在那里，还有几处线团子，一些记忆就苏醒了

　　仿佛回到小时候，许多情节就开始张罗

 

　　我婆娑着心房，打开又关上

　　相思漫上了心扉，怕思量，却眷恋着余味

　　奶奶站在院落，那黄土堆砌的坡旁，风扬起她发梢的凌乱

　　细碎了我满怀的离愁

　　奶奶坐在炕上，我挤进她的怀里

　　风不停地钻进钻出，等着我，把它们串成风铃

　　风一吹，记忆就在走，想念萌生了牵绊

 

　　二

　　把时光的碎堆积，我长大了，

　　清风为我梳理着长发，我为奶奶留着文字的独白

　　清明的雨啊，绿油油的袖，

　　细长我的腰身，徘徊着我的梦

　　素雅的，淡颜

 

　　细雨入春的清晨，我的眼眸里沾染了明媚的殇

　　远远的，那里有一位妇人，她的笑容很暖

　　向我走来，我看见那随风的发丝，漾着光

　　和着身后那恬淡的村庄

　　荡着，荡着

 

　　奶奶不说话，在梦里，只是安静的笑

　　干净而美好的笑

　　拿着纳鞋的针，拢一拢低头零落的发，那双还未纳完的鞋

　　几陇田地里，老黄狗摇曳窜行着，看着还没来得及种上的豆角和黄瓜

　　……

　　时间睡着了，我也睡着了

　　梦里奶奶用她那沧桑的手，抚平我紧缩的眉心

　　一下又一下

 

　　三

　　静默，奔跑在地埂上

　　奶奶丢下我，关上了门

　　我用嘶哑的咽喉，想扑捉你的回答

　　奶奶不说话

　　我用心，耳，发，脸，贴紧在埂畔上

　　先听见窸窸窣窣的虫鸣，再听见细细碎碎的脚步声

　　然后，就是一锄头一锄头的敲击声

　　这些声音伴着奶奶一辈子，有点累

 

　　时光的歌，开始在岁月里哼唱

　　时常与一扇窗凝眸，与一处光对视，一截一截的时光

　　赶在了燕子之前，在屋檐下筑巢

　　那点点珠翠，被温暖的风从思绪里赶了出来

　　绿了奶奶的几陇田地，也绿了我心中的诗句

 

　　把许多的思念画进我的思绪，为凌乱的心画一份祥和

　　再画一个奶奶的房子，一墙春天，

　　画上我潮湿的牵挂，画一架彩虹的歌

　　画上奶奶的田地，画几处斑驳

　　斑驳的生命啊，眨着眼，等我把它们写进日子，写成故事

　　于是，在一个清晨醒来，我背着温暖的故事，

　　拨弄着一截一截的阳光，为思念画上了翅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