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灿荣:我们经历了非传统世界大战 2020年新冠疫情给世界带来哪些影响
观察者网:正如您刚才提到的,新冠疫情的肆虐加速了中美关系的恶化,也给全球产业链带来了负面影响。所以这两年我们一直在提的两个概念:“逆全球化”和“新冷战”是否会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呢?
金灿荣:必须承认,中美关系的重要性使之从一般的双边关系中脱颖而出,越来越成为决定整个国际关系的一对双边关系。我最近看到有些网民总结“G20的本质”,说是“G2+0”,就反映了这种趋势。
中美关系的基本性质决定整个国际关系的基本性质。中美关系今年确实是充满了矛盾、冲突、紧张,以7月13号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在尼克松图书馆的讲话为标志,美方已经公开表示了想跟我们中国打“新冷战”,这就把中美关系上升到意识形态对抗的高度了。但中国态度很明确,我们不能打,也不会跟着它走。
随着特朗普离任,拜登执政,中美关系会有一定的缓和关系的机会。拜登执政并不能从战略上、结构上改善中美关系,因为现在美国两党都把中国当做对手,都比着去反华。战略上中美也是一种对抗竞争性态势,不会因为政党权力交接发生变化,这一点我们要有清醒的认识。
他们战术层面的一些具体政策可能不会像特朗普时期那么的极端。另外拜登团队的可预测性要好一点。不会像现在的特朗普,一天发200个推特,上午下午不一样,大家不知道怎么跟他打交道,拜登可预期性好一点。拜登的办公团队很有可能还是要跟中国恢复对话。保持对话对中美关系是非常重要的。
另外两个最尖锐的问题,贸易和安全问题上,拜登团队估计会继续跟中国博弈,但是这个程度会缓和一些。可以这么说,会有一个战术间歇期。
观察者网:如果说咱们换一个角度,有人预测拜登当选之后会大幅度将特朗普原来的一些政策推倒重来,您觉得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吗?如果他把特朗普的政策进行一系列的大幅度的改弦更张,对于处在危机中的美国是否是一剂良药?
金灿荣:特朗普执行的那些政策,就像他竞选时说的,是由于特朗普的政策造成的吗?我觉得美国需要根本的改革。比如说贫富分化问题,产业空心化问题,跟华尔街的金融资本太强大有关系,实际上没有利润了。种族矛盾也得去平复。可以说,从经济、政治、社会各个层面,都需要深刻的改革,特朗普先生的出现,其实本身就是美国矛盾激化的一个产物。
但是他执政快4年,他最主要的问题是他“只破不立”——又破又立他就成了伟人了。那么随着特朗普离开,我估计拜登还是要进行所谓的“拨乱反正”,但这可能并不能解决美国深刻的内部问题,因为美国需要大改革,但是我看拜登先生也不是雄才大略的大政治家,他只能算是一个很优秀的政客,很四平八稳。
拜登最有可能的道路我觉得还是回到比较传统的建制派立场,并且维持现状。这对解决美国的根本问题其实是没怎么帮助的。回到中美关系,我觉得拜登先生上台总体对中美关系是有好处的,当然这个好处是有限的,但是它有助于中美避免新冷战。只要中国坚定决心,做事有节制,很沉稳,避免冲突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。
然后关于你讲的另外一个担忧,全球化的倒退,我觉得首先一定的倒退是有可能的,所以我们要做好一些相应的准备。
然后现在中央提双循环,内循环为主,这个其实就是对可能出现的变化的一个应对之策。然后咱们国家除了搞好国内循环,在十九届五中全会里面还讲了一个东西,叫“高水平对外开放”,联系到11月15号地区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的签署,中国其实可以用这些来主动应对全球化倒退。
原来全球化是美国主导的,美国现在耍脾气不想搞了,中国说我们搞一个自己版本的,那么下面要推动三个谈判,一个是CPTPP,另外下一个要谈的应该是中韩自贸区,这个我们一直在谈,一直在努力,但一直很不顺。然后中欧的双边投资保护协议,我们应该去尽全力推进。因为如果有了RCEP框架,我们中国就有一个很好的根据地了。
而且今年有一个想不到的事,就是出口特别强劲。大家本来觉得贸易战什么可能会有影响,最后发现其实比想象中要乐观许多。比如说中美贸易,美国对华贸易战之前,中国输美产品的平均关税只有3%,现在23%。原来的7倍左右,但还是卖得挺好的。到了今年的8月份,我们对美出口恢复到贸易战之前了,这就很神奇,是吧?这说明中国产品的竞争力比想象中强。中国今年在世界贸易当中出口的比例是上升的。8月份一度占到20%,好像是改革开放以后占比最高的。
总体来说,今年疫情冲击之下世界经济、国际政治都出现了一些消极的东西,但是中国的相对竞争力还是挺好的。所以中国人可以保持某种自信,然后在自信的基础上保持战略定力,坚持把自己的事做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