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南板桥，杨柳湾，我的巴江和白鹅（诗歌版）

 城南板桥，杨柳湾，我的巴江和白鹅（诗歌版）

 

每个人的城，都有一座自己的板桥

——题记

 

☆在你的流水里

 

在你的流水里，放逐我的鱼

河道弯弯曲曲，缠绕你的柳荫

如果梦，我会发现倒悬的花

在初冬的堤岸上，风吹向南，打着寒颤

 

在你的柳荫里，设置我的石阶

朝水深处，我发现的青苔，飘扬

或深或浅，分辨不出山涧与泉水

分不出，你的或我的涟漪，左岸或右岸

 

树连接着树，曲曲弯弯

像你的衣裳，在你的夕晖里，闪亮

你的蔬菜地畦，流放着秋天的蝴蝶

 

更远处，城北，城南，昨夜的灯光

色彩斑斓。我的巴江，过东门，绕城隍

任凭你的汛期暴戾，或秋水清清

 

☆对岸有我的埠头

 

对岸有我的埠头，你的老树和蒹葭

可以用几个半世的沧桑与你邂逅？

并立桥头，说水中的白鹅

说她们的倩影，像冬日浮藻上的积雪

 

顺流而下，我会迷失在悠扬的笛音中

模仿风吹叶子的韵律，虚构你的四月

你的窗外杨柳依依。我同样会远离你

每次回首，只望见蜘蛛结网枝桠之间

 

所以，守在此岸，你的芭蕉枝头

这一生，采集你岸上的苎麻，绩茧为庐

做雨水的聆听者，构思前世和来生

 

当河水暴涨，我发现你斜斜撑开的雨伞

附着土墙青瓦的窗棂。我会头戴篾笠，披簔衣

牵马走过你的巷子，点数石板路上哒哒哒的蹄音

 

☆返回你的砂石板桥

 

返回你的砂石板桥，我的口音混浊

和夏日流窜而过的山洪一样，穿帮的乡音

夹杂着北山文绉绉的松涛，以及葵花淋浴喷头

虚拟的沙沙雨声：烟雾里飘散着漂白粉的气味

 

我的手指，触摸不到护栏砂石间涌动的血脉

石块与石块之间，那些石灰发酵一样灼热的相拥

不为了浪漫，只为活着，坚持到老

我的羞赧中，我的怯懦，像脱落的苔藓

 

阳光斜照，和巴江一起洞穿你的桥拱

我试着将影子跨越你的桥面，此岸，彼岸

像归来与远离，呈现的面容和背影

 

我会侧身穿过人群，桥东，或桥西

回到你的桥头，你的石缝间毛绒绒的蒲公英

轻轻地开放，甚至不投下自己的影子

 

☆我结识的玉米和麦子

 

我结识的玉米和麦子，和我的渴望一道

绿茵茵生长在你的河岸。高个子的夏日玉米

以及冬季辽阔的麦子，徜徉在你的水滨

我的杨柳湾里，孕育着一次盛大的丰收

 

太阳是此生唯一的灯盏，照亮了大地

亮晶晶的水珠，对岸翠柏，蜻蜓潜伏在你的水草之中

我的巴江，和你的流水一起，拒绝冬天

决意打造一个多雾的早晨

 

让我迷失在河道中吧！像一只白鹅

流连于你的河湾，晨晨昏昏，只爱你的水声

在你的云影下，同几米宽的水波一起漂泊

 

错把任意一座桥梁，认作你的姿势

我还在你的午时，提前张贴红色的楹联

撑着竹篙，逆流、顺流，喜悦而徘徊

 

☆透过芦苇丛

 

透过芦苇丛，我发现你的清澈

足以容纳苍天和远山，两岸肥沃的田地

你的平静中有千载的智慧，如芦絮

如荷莲，清亮亮地闪现苍茫的人间

 

我见过的支流，都是你不同的侧影

你的水声里有我熟悉的语调，像来自天空的雪花

隽永的措辞和心思。那些连绵的涛声

以及宁静时，和星光一起闪烁的涟漪

 

城南向南，流经我记忆中的河床，山影里

你在我的视野之中隐匿，像一株兰

长在白石岭间，等自己的生日，浅浅地盛开

 

你还是我遥遥想象的飞瀑，飞越空谷

大声地唱，旁若无人，仿佛我只是一阵清风

被水花溅湿，呼拉拉，以低沉的音色与你应和

 

 

冀星霖

二〇一三年十一月十二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