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冠后遗症的隐秘之痛 疫情后新冠患者普遍承受心理创伤
作为抗疫一线医疗人员+患者家属,李华也时常感到心理受创。单位事情多,父母状态差,各种事情加上去,人有时也差点崩溃。她时常感到懒懒的,大脑里一片空白,啥也不愿做,只想着让家人平安度过这段时间。
李华学过心理学,曾是一家医院心理辅导小组的成员。她试着给妈妈做心理疏导。
妈妈“反侦察”能力很强,不太相信心理医生,不喜欢别人诱导、“设计”她。李华觉得,直接说妈妈有病,给她做心理辅导,她会抵触。
“其实就是设计,设计怎么让妈妈恢复”,李华说。她在茶余饭后开始,从某个话题切入,就事论事,给妈妈做心理疏导。妈妈察觉不到,以为只是聊天。
有时,李华请女儿配合。妈妈本来很宠爱外孙女,生病以后,她怕传染给孩子,逐渐冷漠了,不太关注孩子了。李华要让妈妈回到正常的认知,就刺激她。李华有时骂女儿,假装打女儿,女儿哭着闹着,妈妈过来了,一把把孩子抱在怀里,怒对李华,“你敢,你再这样,我就骂你了,打你了” 。
李华试图通过这种方式,让妈妈把不良情绪发泄出来,把保护欲爆发出来,激发出她的正常反应,以让她回到正常状态。
爸爸的精神状态相对好一些。李华也对症下药,调整爸爸的状态。
5月,李华收到福建一位老书法家的信,信中随赠了两幅字,李华拿回家给爸爸看,说这是书法家的字,写得好。爸爸说,他也能写。爸爸喜欢书法,练字已有几十年。
李华说,你能写成这样,你也写吧。李华给爸爸买来墨汁,买来几卷1米宽的宣纸。
爸爸住在书房里,每天练习书法,并且打算写好了,出去卖字。他热情高涨,每天至少要写两三千字,舍不得用宣纸,先在水写布上写,在报纸上写,先写小字,正面写了反面写,再写大字,写到整张报纸几乎全黑了,才放手。到7月初,他已写了30多公斤报纸。写累了,他就吹吹笛子,旋律在房中流淌着。
爸爸白天练字,精神状态就好一些。有一天,爸爸说,他写得不行,宣纸也太硬,恐怕卖不出去。李华鼓励爸爸,你写得多好啊,比书法家写得还好,等以后给你换好纸。
李华也想为妈妈找点事做。新家还在装修,李华想着先把一楼整出来,让父母住过去。房子的前面有块菜地,妈妈喜欢种菜。
端午节前一天晚上,李华对父母说,明天早上,咱们出去玩。爸爸“哗”一下,就像孩子一样,真要跳起来了。妈妈说,好,我马上发面,咱们明天带点吃的。
李华觉得,就得突然刺激他们,给他们制造场景。心理治疗不是简单的几道题,要设置不同的场景,越贴近生活,他们越不容易发觉,效果就越好。
针对妈妈反应迟钝、自言自语的问题,李华也想通过各种生活场景的刺激,激发出她正常的反应,让她把脑子里那些恶性记忆,那些潜意识的焦虑和恐惧,逐渐消除掉。“但这有一个过程,效果怎么样还不知道”。
端午节,李华带父母出去玩,他们高兴得不得了,但坚持戴着口罩。到了景区,李华说,这里没几个人,这么好的空气,你们摘了口罩吧。
拍照时,父母离得很远,拉下口罩时,还说这样会不会传给外孙女。拍完照,父母马上把口罩戴上,“他们心理上还是很脆弱的”。李华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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